貴州一個老年大背籮的辛酸人生

【新唐人2011年3月30日訊】這篇訪談錄的主人翁,名叫劉天權。

32年前的10月份,高中畢業的我來到當時的貴州省畢節縣何官屯公社大漁洞大隊,到正在修建中的利民水庫當知青時,就是住在劉天權家。如今,這裡叫做畢節市官屯鎮大漁洞村。

劉天權,小時候,他是個爹死娘嫁人的孤兒﹔青年時代,他成了人家的「接腳桿」上門女婿﹔從20多歲開始,他就開始在城裡背背籮維持一家八口人的生計﹔壯年,他唯一的親身兒子被人害死,至今命案未破﹔老年,背了三十多年的背籮,還是放不下來……

筆者:今年多大年紀了,甚麼地方的人,請你介 紹一下你的基本情況?

劉:過了年,進入兔年,我就吃六十歲的飯(我方說法,即今年將年滿六十歲)了。我出生的地方是畢節縣水箐公社大灣大隊,現在,我的家在畢節市官屯鎮大漁洞村下干溝組。

筆者:聽說你是個孤兒,還當過兵,請你介紹一下有關情況,好嗎?

劉: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親不知得甚麼病,因為無錢醫治,他的病越來越老火,最後就死了。對了,他死的時候,我才五歲。父親一死,我的母親因為家裏太窮,就不管我死活,跟人跑了。她這一跑,我就成了無人撫養的孤兒。我是靠著鄰居、親戚施舍,或者我自己討飯吃長大的。我長到十二、三,就能種地養活我自己了。到了十八歲,也就是1969年,我報名當兵,並成了一個鐵道兵。我沒有進過一天學堂,是個文盲,因此,到了軍隊上,也只能是做些挖土方,抬石頭,背泥巴的事情。總之,輕鬆活路得不到做,都是干苦活路、笨活路。我當了六年的兵。人家有關係,或者有文化、有技術的戰友退伍後,都安排了工作,我一樣條件都沒得,只好回農村當農民,農忙時節種地、農閑時節背背籮為生。

筆者:你生長在水箐大灣,後來怎麼來到官屯大魚洞當上門女婿的?

劉:當兵六年回來之後,老家父親留下的,本來就破爛不堪的土牆房早都倒垮了。那時候的轉業軍人沒甚麼錢,我哪裏修得起房子?沒有錢,沒有房子,哪個女的肯跟我?正在沒有著落,有人給我介紹了官屯公社大漁洞的常開飛,說是她男人雖然死了,但她不想離開老家,如果我願意去她家那裏,她就和我過。我一聽,我一個無親無故,無家可歸的人,人家肯要我就不錯了,哪個還管得起有人笑無人笑?我就來到她家,和她成了一家人!

筆者:你妻子的前夫是怎麼死的?你來她家的時候,她的孩子多大了?

劉:她的男人是1976年夏季的一天,在山上砍柴的時候,下起了大雨,打起了大雷,她男人給雷劈死了。她男人死的時候,留下了五個娃娃。我來他們家那一年,最大的一個娃娃才9歲,最小的那一個才半歲。

筆者:你從甚麼時候開始當大背籮的,為甚麼要當又苦又累的大背籮?

劉:我是從1977年,也就是我和她在一起過的那一年開始進城背背籮的。我算算……對了,從26歲開始,到現在,我都在畢節城區背了34年大背籮了。你想想,我來到這個家的時候,五個娃娃像雀窩裡的雛鳥,見天伸著手要穿的,時刻張著嘴要吃的,光是靠著他們家那點地,夠吃、夠穿嗎?為了這五個娃娃,除了種地,下井挖煤,上山砍柴,甚麼臟的、累的,我都做過,可是,還是不夠一家人的吃穿。後來,我聽村裡的一些人說,他們進城給人背東西,雖然很累,但怎麼也比窩在家裏找錢多。我一沒有技術,二沒有文化,想想這是我到城裡賺錢的唯一辦法,我就不管丟人與否,就自己編織了一個背籮,到城裡當大背籮來了。

那時候,我年輕力壯,一背能背200來斤,都是在工地給人家背石頭、磚塊等。十來年前,我就不行了,最多只能背百把斤了。你問我背到甚麼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們農村人,莊家老二。莊稼老二是沒有退休年齡的。反正,能背一年是一年,能背一天是一天,背到背不動的那一天,甚至背到眼睛閉的那一天,我才放得下背上的背籮吧。

筆者:你和你妻子生養的那個孩子劉勇是怎麼死的,請你詳細和我說說,好嗎?

劉:是的,我和我妻子只是生養了一個孩子,他就是劉勇。當時,劉勇和官屯鎮岔河村大地組的張美談戀愛,可是,張美的父親張明福不同意。2005年2月15日那天,張明福認為劉勇要帶著張美私奔,就設下圈套,將劉勇和他的同母異父的四哥陳紹文和侄子陳文璧騙到利民水庫邊上,夥同自己糾結來的二十多人,將陳紹文和陳文璧捆綁,拘禁起來,然後對劉勇進行毒打,將劉勇打昏以後,在他身上綁上石頭,將他丟進水庫。劉勇,就是這樣死在了水庫裡。

我第二天知道此事後,打撈不到劉勇的屍體,就向官屯派出所報了案。可是,直到整整八天之後,派出所才來到現場。這個時候,我組織親友打撈屍體已經三天。因為水庫水太深,我們又沒有專業設備,所以,我最後還是沒有打撈到劉勇的屍體。公安們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無法定案。因此,雖然現場有目擊證人,雖然我們明知殺死劉勇的人是誰,可是,至今,人家還是逍遙法外。

這樣多年以來,我找人寫了材料,找記者(2005年秋季的一天,劉天權和他妻子在城裡找到還是某都市報特約記者的我,要我給他的兒子「伸冤」。我當時答應了他的。可是,很遺憾,還沒來得及採訪,我就被國安抓進監獄了),找媒體,找公檢法,找信訪辦,但是,都沒有作用。我兒子死的時候,才24歲,他要是還活著,就剛好30歲了。

筆者:如今,你和你的家人們過得還好吧?

劉:也就是餓不著肚皮、冷不著身子吧,講好,好從哪裏來?你看到的,十來年前,大兒子右腿生病,落下高度殘疾,走路要拄拐棍,完全失去了勞動能力,馬上四十的人了,也還沒結過婚——又窮又是殘疾人,那個女的會嫁他這樣的人?其他兒女,沒文化,人又老實,除了種地過活,沒有其他找錢的辦法。前年翻修知青的時候住過的那個老房子,錢,都是我背背籮存下來的。

2009年春季的一天,我在給人背東西的時候,從二樓滑倒,跌下地面,醫去了一千多元不說,兩個來月的「生意」旺季,就這樣給白白地「浪費」了,弄得連五六百塊錢一只的小豬,也買不起來餵養。不是有好心人給了我600元錢,那一年,我們連豬,也買不起來餵養。

不是生活逼迫,不是家裏沒有甚麼溫暖,我也不會長年累月在外面背背籮。大背籮不好當啊,又苦又累,還受氣的很。這幾十年來,被「老闆」罵,被「老闆」打過多少回,我都記不清了。有時候,身體不好或不小心摔了「老闆」的東西,我也賠了不少錢。

「老闆」欺負大背籮,大背籮也欺負大背籮。你別看,在畢節背大背籮,也有「行規」的——桂花市場的大背籮,你就別亂竄到新街上去﹔新街上的大背籮,你就別亂竄到桂花市場來。亂竄,其他大背籮就會罵你,甚至打你。

筆者:你們家這樣的情況,應該每個人都有低保的吧?

劉:有個鬼!我們家沒得親戚當幹部,也沒有錢送禮,所以,除了有殘疾的大兒子和我有低保外,其他人都沒有。

筆者:畢節看好清樣給他來到當時的貴州省畢節縣何官屯公社魚你知道的,我現在不是記者了,你們小兒子的事情,如今的我幫不了甚麼忙。我只能把你的事寫成文章,發表在網絡上,除此之外,我真的無能為力了。

劉:我曉得沒甚麼作用,但總比沒人寫強吧——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李元龍

民生觀察工作室

2011年3月

──轉自《民生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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