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書連載】《三俠五義》第三十六回

【新唐人2013年10月8日訊】【導讀】《三俠五義》原名《忠烈俠義傳》,是中國清代咸豐年間著名的公案俠義小說。它是根據藝人石玉昆說唱的《龍圖公案》及其筆錄本《龍圖耳錄》編寫而成的,全書共一百二十回。清人俞樾加以增刪修訂,改寫成《七俠五義》,並首刊於光緒五年 (1879)。小說描寫的是宋朝包拯在俠客、義士的幫助下,審奇案、平冤獄、以及俠客義士幫助官府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故事。《三俠五義》的出現,開創了公案小說與俠義小說的合流。作為中國最早出現的具有真正意義的武俠作品,《三俠五義》稱得上是武俠小說的開山鼻祖,對中國近代評書曲藝、武俠小說乃至文學藝術影響深遠。

第三十六回 園內贈金丫鬟喪命 廳前盜屍惡僕忘恩

且說馮君衡來至花園,忽見迎頭來了個女子。仔細看時,卻是繡紅,心中陡然疑惑起來,便問道:「你到花園來做什麼?」繡紅道:「小姐派我來掐花兒。」馮君衡道:「掐的花兒在那裡?」繡紅道:「我到那邊看了花兒,尚未開呢,因此空手回來。你查問我做什麼?這是柳家花園,又不是你們馮家的花園,用你多管閒事!好沒來由呀。」說罷,揚長去了。氣得個馮君衡直瞪瞪的一雙賊眼,再也對答不出來。心中更疑惑,急忙奔至幽齋。偏偏雨墨又進內烹茶去了。見顏生拿個字帖兒,正要開看。猛抬頭見了馮君衡,連忙讓坐,順手將字帖兒掖在書內,彼此閒談。馮君衡道:「顏大哥,可有什麼淺近的詩書,借給我看看呢?」顏生因他借書,便立起身來,向書架上找書去了。馮君衡便留神,見方才掖在書內字帖兒露著個紙角兒,他便輕輕抽出,暗暗的袖了。及至顏生找了書來,急忙接過,執手告別,回轉書房而來。


 
縣尹回至衙門,立刻升堂,將顏生帶上堂來。仔細一看,卻是個懦弱書生,不像那殺人的兇手,便有憐惜他的意思。問道:「顏查散,你為何謀害繡紅?從實招來。」顏生稟道:「只因繡紅素來不服呼喚,屢屢逆命。昨又因他口出不遜,一時氣憤難當,將他趕至後角門。不想剛然扣喉,他就倒斃而亡。望祈老父母早早定案,犯人再也無怨的了。」說罷,向上叩頭。縣宰見他滿口應承,毫無推諉,而且情甘認罪,決無異詞,不由心下為難。暗暗思忖道:「看此光景,決非行兇作惡之人。難道他素有瘋癲不成?或者其中別有情節,礙難吐露,他情願就死,亦未可知。此事本縣倒要細細訪查,再行定案。」想罷,吩咐將顏生帶下去寄監。縣官退堂,入後,自有一番思索。
  
你道顏生為何情甘認罪?只因他憐念小姐一番好心,不料自己粗心失去字帖兒,致令繡紅遭此慘禍,已然對不過小姐了;若再當堂和盤托出,豈不敗壞了小姐名節?莫若自己應承,省得小姐出頭露面,有傷閨門的風範。這便是顏生的一番衷曲。他卻那裡知道,暗中苦了一個雨墨呢。
  
且說雨墨從相公被人拿去之後,他便暗暗揣了銀兩趕赴縣前,悄悄打聽,聽說相公滿口應承,當堂全認了,只嚇得他膽裂魂飛,淚流滿面。後來見顏生入監,他便上前苦苦哀求禁子,並言有薄敬奉上。禁子與牢頭相商明白,容他在內服侍相公。雨墨便將銀子交付了牢頭,囑托一切俱要看顧。牢頭見了白花花一包銀子,滿心歡喜,滿口應承,雨墨見了顏生,又痛哭,又是抱怨,說:「相公不該應承了此事。」見顏生微微含笑,毫不介意。雨墨竟自不知是何緣故。
  
誰知此時柳洪那裡俱各知道顏生當堂招認了,老賊樂得滿心歡喜,彷彿去了一場大病一般。苦只苦了金蟬小姐,一聞此言,只道顏生決無生理。仔細想來:「全是自己將他害了。他既無命,我豈獨生?莫若以死相酬。」將乳母支出去烹茶,他便倚了繡閣,投繯自盡身亡。及至乳母端了茶來,見門戶關閉,就知不好,便高聲呼喚,也不見應。再從門縫看時,見小姐高高的懸起,只嚇得他骨軟筋酥,踉踉蹌蹌,報與員外安人。
  
柳洪一聞此言,也就顧不得了,先帶領家人奔到樓上,打開繡戶,上前便把小姐抱住。家人忙上前解了羅帕。此時馮氏已然趕到。夫妻二人打量還可以解救,誰知香魂已緲,不由得痛哭起來。更加著馮氏數數落落,一壁裡哭小姐,一壁裡罵柳洪道:「都是你這老烏龜,老殺才!不分青紅皂白,生生兒的要了你的女兒命了!那一個剛然送縣,這一個就上了弔了。這個名聲傳揚出去才好聽呢!」柳洪聽了此言,猛然把淚收住道:「幸虧你提撥我。似此事如何辦理?哭是小事,且先想個主意要緊。」馮氏道:「還有別的甚麼主意嗎?只好說小姐得了個暴病,有些不妥,先著人悄悄抬個棺材來,算是預備後事,與小姐沖沖喜。卻暗暗的將小姐盛殮了,浮厝在花園敞廳上。候過了三朝五日,便說小姐因病身亡,也就遮了外面的耳目,也省得人家談論了。」柳洪聽了,再也想不出別的高主意,只好依計而行。便囑咐家人抬棺材去:「倘有人問,就說小姐得病甚重,為的是沖沖喜。」家人領命,去不多時,便搭了來了。悄悄抬至後樓。
  
此時馮氏與乳母已將小姐穿戴齊備,所有小姐素日惜愛的簪環首飾衣服俱各盛殮了。且不下箾。便叫家人等暗暗抬至花園敞廳停放。員外安人又不敢放聲大哭,惟有嗚嗚悲泣而已。停放已畢,惟恐有人看見,便將花園門倒鎖起來。所有家人,每人賞了四兩銀子,以壓口舌。
  
誰知家人之中有一人姓牛,名喚驢子。他爹爹牛三原是柳家的老僕,只因雙目失明,柳洪念他出力多年,便在花園後門外蓋了三間草房,叫他與他兒子並媳婦馬氏一同居住,又可以看守花園。這日牛驢子拿了四兩銀子回來。馬氏問道:「此銀從何而來?」驢子便將小姐自盡,並員外安人定計,暫且停放花園敞廳,並未下箾的情由,說了一遍:「這四兩銀子便是員外賞的,叫我們嚴密此事,不可聲張。」說罷,又言小姐的盛殮的東西實在的是不少,甚麼鳳頭釵,又是甚麼珍珠花、翡翠環,這個那個說了一套。馬氏聞聽,便覺唾涎,道:「可惜了兒的這些好東西!你就是沒有膽子;你若有膽量,到了夜間,只隔著一段牆,偷偷兒的進去……」
  
剛說至此,只聽那屋牛三道:「媳婦,你說的這是甚麼話!咱家員外遭了此事已是不幸,人人聽見該當歎息,替他難受。怎麼你還要就熱窩兒去偷盜屍首的東西?驢兒呀,驢兒,此事是斷斷做不得的。」老頭兒說罷,恨恨不已。
  
誰知牛三剛說話時,驢子便對著他女人擺手兒。後來又聽見叫他不可做此事,驢子便賭氣道:「我知道,也不過是那末說,那裡我就做了呢。」說著話,便打手式,叫他女人預備飯,自己便打酒去。少時,酒也有了,菜也得了。且不打發牛三吃,自己便先喝酒。女人一壁服侍,一壁跟著吃。卻不言語,盡打手勢。到吃喝完了,兩口子便將傢伙歸著起來。驢子便在院內找了一把板斧,掖在腰間。等到將有二鼓,他直奔花園後門,揀了個地勢高聳之處,扳住牆頭縱將上去。他便往裡一跳,直奔敞廳而來。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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