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恆:敢問路在何方 楊潔帶不走的問句

那時候,沒有高科技,沒有錢,卻創造了經典;現如今,激光特效和錢應有盡有,卻再無經典出現。楊潔導演和她的代表作–影響中國幾代人的86版電視劇《西遊記》,無疑就是上世紀80年代簡陋條件下創造出的高質量劇作的範例。

經統計,30年來86版《西遊記》重播次數已逾3000次,為世界之最。它號稱中國首部神話劇,也造就了89.4%的收視率神話,寒暑假千家萬戶傳出的片首那「啾啾、啾∼」的電子樂,30年來歷久不衰,《敢問路在何方》主題曲傳唱街頭巷尾。大陸網友稱其為唯一一部被「爺爺奶奶姥爺姥姥爸爸媽媽我和兒子」共同喜愛的國民劇,在粗製濫造佔多數的大陸影藝界中它確實承載著至少三代人的情懷與記憶。

4月15日,楊潔導演因病逝世,人們在傳媒網路緬懷這位知名導演的同時,也再次牽起了一股集體懷舊思緒。從民眾紛紛寫下的「楊潔之後無西遊,西遊之後無童年」,「致敬經典和一個時代的藝術情懷」,「感謝童年有您陪伴」等等朋友圈的文章,到團中央微博發布的「楊潔導演走了,謝謝您給我們的童年留下美好的記憶!」的博文,可看出,無論是民間還是中共官方,都給予楊潔及86版《西遊記》以肯定。在追思和懷念的同時,甚至有人提出「西遊精神」永存。

那麼在楊潔導演本人來看,這部電視劇到底是什麼?既往在多次採訪中,楊潔稱:「《西遊記》是我心中永遠一個結一個痛,十年我沒看過它。」,「在我心中是個悲劇」。86版《西遊記》火了30年,為什麼世間的歡迎度和楊潔心底之痛有如此之大的落差?「西遊精神」到底是什麼?所謂的「西遊精神」能借這一部電視劇永存嗎?

原著《西遊記》描述了唐玄奘歷經九九八十一難西天取經的過程,「大鬧天宮」、「三打白骨精」、「火焰山」等故事家喻戶曉。縱觀中國歷史,儒釋道三家的理念,構成了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精髓,影響著中國人的審美觀點、價值尺度和道德標準。《西遊記》不僅僅是神話故事,其實是唐僧在人間艱苦修煉、得真經、成佛果、重返佛界的過程,從這個意義上看,「西遊精神」就是佛家理念中,為真理不畏艱險,矢志不渝的精神,佛教修煉文化博大精深,非一部改編了原著後的文藝作品所能概括。

86版《西遊記》從82年開拍,受到重重困難和阻撓。拍攝的過程儘是艱辛,幾度因為缺乏資金而走向奔潰,多次不得不為錢妥協。央視分給劇組只有一臺老舊的攝像機和一臺特效機,在設計構思、音樂創作上都被層層刁難過。因為懷疑劇組遊山玩水,上層部門還專派小組進駐劇組進行調查。可見在那個尚且把鄧麗君的歌曲冠之以「靡靡之音」的年代,著手將一部有關佛道神的著作搬上熒屏,有多麼難。中共從篡政到文革,毀壞傳統文化和宗教信仰,一貫給老百姓以無神論洗腦,怎容佛家真髓顯露人間。楊潔披露過種種被管理部門穿小鞋的經歷無疑都印證了這一點。據悉,當年有人在黨組會上痛心疾首地流淚:「領導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讓《西遊記》停下來!」楊潔的壓力之大可見一斑。

後來得知,因資金、篇幅有限,獅駝嶺、比丘國等等大戲都被砍掉了。《唐太宗游地府》有一幕,唐太宗神遊地府,看到十八層地獄裡的冤魂以及在人間作惡的貪官污吏痛苦慘狀,還陽後,大興佛事,派人去西天取經弘揚佛法。86版《西遊記》的這一集連劇本都沒有通過,更不許實拍。因果報應,善惡必報歷來乃中共宣傳部門最怕,比如戲中地獄判官給唐太宗展示作惡多端下油鍋,貪贓枉法遭車裂等等,這些敢於在電視上播放給全國人民看嗎?不敢才封禁。

楊潔導演的心酸,為一句「心中永遠之痛」一筆帶過,或許,她所遭遇的還有更多更多被塵封在往事中,能說出來的畢竟有限,全部說出來的後果是什麼不言而喻。中共懼怕傳統文化的力量,把文藝異化成娛民(愚民)的工具,很多有才華,有追求的藝術家鬱鬱不得志,遭受打壓,這樣看來,楊潔導演不也是其中之一嗎?

即便身處那樣的環境和壓力下,楊潔導演頑強地展現了她及團隊卓越的才華,對藝術的精益求精,沒有被打壓和金錢的窘迫倒下,反而將一份質樸和真摯傳遞人心,86版《西遊記》因而受到老百姓跨時代的,廣泛的喜愛。設想,這樣一個優秀的導演和團隊,如果在開明的政策下,創造力或無可限量。生不逢時,或許也是以楊潔導演為代表的藝術家們心底之痛、之悲、之憾。

86版《西遊記》為什麼百看不厭,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全劇真實記錄了80年代初期那些那些尚未被旅遊開發的古觀和美景。有人說,它是歷史上第一次實景拍攝。今天再看這部劇,不禁為那時尚在的青山綠水、藍天白雲的自然風光震撼–神州大地,神的饋贈。而現如今霧霾佔據天空,輕易看不到湛湛青天。楊潔在回憶錄中寫道,當年攝製組來到張家界,被大自然的奇景所折服,那時的壯麗景觀尚未太多人工著痕,籠罩著神秘感,莊嚴迤邐。而幾年後她故地重遊,張家界人聲喧鬧,充滿廉價的旅遊商業氣息。

時代在變化,金錢侵蝕著一切。被污染,被改造的不單是大自然風景。楊潔曾嘆:「(文藝)胡搞、惡搞的東西太多了。《西遊記》有多少版本都說不清了。一會兒豬八戒要當爸爸了,一會孫悟空要談戀愛了……太不尊重名著了!國外的名著也一再改編,像《巴黎聖母院》、《哈姆雷特》啊,拍多少次都不失原來本色。我們呢?什麼都可以水煮、油炸。好好的名著都被我們自己否定了」。

楊潔為文化遺產付出莫大的心血,晚年卻住在北京大興一棟沒有供暖的筒子樓裡。為了走穴撈錢,成名後的演員將老導演排斥在外的事情也有發生。她說「遺忘,大概是現代人,最擅長的事」。她曾記述了白馬不得善終的故事折射出自身的影子。那匹為了《西遊記》的拍攝跟著劇組跋山涉水,風雨中出生入死的白龍馬,晚景淒涼,被關起來供人參觀,收取費用,可是得不到足夠的食物和照料,最後鬱鬱而終。楊潔曾幾次去探望白馬,馬兒極通人性,與楊導四目相望,傾訴悲涼。楊潔寫道,無論衰老孱弱,冷酷地榨干最後一滴價值,當實在榨無可榨,便殘忍地丟棄,不管不問。「人對人尚且如此,何況其他生靈」。這篇《龍駒悲歌》的回憶文打動了千萬讀者的心。楊潔的筆觸,不僅表達了萬物有靈,而且引起許多人感同身受的對現實冰冷的共鳴。

《西遊記》詩云:「人心生一念,天地盡皆知。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在中共重重條件限制下,電視劇未能直接了當將這一理念展現,但是跟隨楊潔的回憶,細心的人可發現在整部劇創作過程中,有感動,有奇蹟,彷彿冥冥中有一臂之力護佑。比如,劇組人員連人帶馬翻入瀑布溝渠,包括楊潔本人也有險些跌入懸崖谷底的面臨生死的經歷,在那千鈞一髮之際,猶如被一股力托住,絕地逢生。還有拍攝唐僧進入寶林寺這場戲時,楊潔本想用啟用群眾演員,沒想到大明寺的住持能勤法師親自帶領著大明寺內和揚州城內的20多位和尚,身披法衣,雙手合十,站在兩旁,迎接唐僧師徒進寺。「他們恭敬而嚴肅,就像對待真的唐僧一樣,我感到,他們心中已經把汪粵認作了真實的唐玄奘,他們沒有把這當做是演戲,而是作為一場真正的迎接唐僧的儀式。我被他們這樣虔誠的心態深深感動了。」劇組資金匱乏,來不及趕製錦襕袈裟。能勤法師還把佛衣借給了演員拍攝。「這件佛衣很珍貴,是在鑒真紀念堂落成時製成的,上面的金線都是用真金製成的。」

楊潔在拍攝《西遊記》路上,還經歷了各種靈異事件:清西陵景地遇光緒魅影、西陵廣場傳說的抗日、『文化大革命』時期的冤魂在晚上哭喊等。楊潔以自身經歷的靈魂脫體之美妙感覺解釋靈異現象,認為靈魂不滅真實存在。《西遊記》中唐僧說過這樣一句話:「中土難生,人身難得,正法難遇,全此三者,幸莫大焉!」電視劇的拍攝中,發生的事件與無神論撞擊,中共的政策封禁真相,所幸,楊潔導演多多少少披露了一些內情,莫非冥冥中有股力量在藉此啟發人的佛性?

斯人已逝,真相永存,遺言遺作中思思唸唸,傳遞一個藝術家的未盡的抱負與寞落,那份真摯擋不住,封不盡。在一次電視訪談節目中,楊潔導演以《西遊記》中一句歌詞總結自己畢生所志。「路迢迢,十萬八千里。披荊斬棘,一路將塵埃蕩滌。回首望,多少往事歷歷;凝結下,一片真情依依。看天降祥和,雲飄如意,圓圓滿滿……」節目錄像至此戛然而止,沒有最後結尾,刪了還是漏掉了不得而知。看原文,才知道,最後一句驀然寫道:「莊嚴我神州大地」。

「莊嚴我神州大地」,說出了多少中國人的心聲,特別是在霧霾圍繞,毒食品遍地,文藝作品鬼魅魍魎,人心不古的當今社會下,心存善良的人們渴望真誠,渴望莊嚴美好,渴望有一片青山綠水的天地,渴望降妖斬魔的孫大聖。但是路在何方?中共體制不倒,一切都是妄談。敢問路在何方?唱了30年,成了楊潔帶不走的問句。

──轉自《大紀元》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責任編輯:劉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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