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山下(10) 生死篇9-久在樊籠裡 復得返自然

作者:拂衣

【新唐人北京時間2021年07月20日訊】這天是傅小軍的生日,沈夢月準備給他慶生,沈奶奶也想看看這個「準孫女婿」,於是乎打著幫廚的名義跟著她來到了傅小軍家裡。傅小軍則早就擺好了接待親家奶奶的陣仗,殷殷勤勤地款待著。只有沈夢月後知後覺地摸不著頭腦,她望著桌上早已擺好的豐盛佳餚,把手裡可憐的幾根蔬菜遞給傅小軍:「不是說一起做飯嗎?」

「那多麻煩,一年過一次生日,當然要偷懶了。奶奶好!」傅小軍頗有禮貌地蹲下替她擺好拖鞋,害得沈奶奶都沒法好好打量他。

「來,慶祝傅小軍劫後餘生。」沈夢月舉杯。

「哎呀看你說的。我看小軍是吉人天相,必有後福的。」 沈奶奶說。

「謝謝奶奶,多虧了夢月照顧我。」傅小軍說話的時候,眼角泛起了紅色。

「你可不要太感動呦。」 沈夢月的筷子尖輕輕點著: 「還哭鼻子咧……哎呦!」 沈奶奶輕飄飄地一拳砸在沈夢月背上:「好好說話……」

傅小軍抽噎了一下,帶著鼻音說:「辣的,失陪一下……」說完就離桌去了洗手間。

「奶奶吃菜,這個是豬肉,好久都沒吃到了。」沈夢月給沈奶奶夾菜,卻被她攔住:「你吃吧,年紀大了不好消化。」

「那給傅小軍吃,讓他長肉。」 沈夢月剛放在傅小軍碗裡,就聽到門鈴響:「傅小軍你家門鈴響了。」

「幫我開下門。」傅小軍說。

沈夢月打開門,看到一個病懨懨的中年男子,正是傅國棟。他看見沈夢月先是嚇了一跳,又抬頭看了看門牌號,然後勉強鼓足了氣勢:「傅小軍呢?」但是即便鼓足氣勢,聲音也低沉可怕。

「爸。」傅小軍及時地出現,將快要暈倒的傅國棟扶到了臥室。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傅國棟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也並不清楚為什麼他會看起來這麼糟糕,但是他清楚現在坦白兩家的糾葛並非一個好的時機。

看著傅國棟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傅小軍雙手抱臂,冷冷地說:「你怎麼有空兒來了?你不是忙著釘……」如果不是客廳裡有外人,他估計會朝他爸先發一通火,畢竟他生病的時候他還一根筋地要把他往醫院裡送。

「小軍,今天你過生日。」傅國棟的聲音都有些嘶啞了,勉強從襯衫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你媽回不來,讓我把這個給你。」

傅小軍依舊冷冷站著:「直接轉帳不就行了。」

「你……」傅國棟很想生氣,但是很快就變成了無奈的悲傷:「我就是來看看你……爸爸,爸爸確診了……」這是傅小軍早就猜測到的答案,但是聽到父親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心裡卻還是如同遭受了一拳重擊。他的右手扶上了額頭,食指和中指按了按太陽穴:「多久了?」

「沒多久,昨、昨天……」傅國棟咳嗽了一聲。

「我先讓她們離開。」傅小軍轉身的時候正好看見沈夢月,她把手裡的飯菜和水杯放在桌上:「叔叔您先吃點飯吧。」

這麼近的距離,這麼剛巧的時間,雖然無意,沈夢月還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傅國棟有些驚訝地說:「小沈,你不害怕嗎?」沈夢月搖了搖頭,然後出去了。

「爸,我送你去醫院吧。」傅小軍走近床邊,傅國棟搖了搖頭說:「讓我躺一下,我、我走不動……」

「行,那我叫救護車。」傅小軍剛說完,就嚇得傅國棟直接坐了起來:「你非得把你老子趕出去啊!沒良心的。」傅小軍狡黠地笑了笑,看見他爸大衣外面微微露出的衣角:「爸,你該不會是從醫院逃出來的吧。」

「不是醫院,是隔離點。」傅國棟壓低了聲音說。

「那你先吃點飯吧。」傅小軍把飯碗推到他面前,傅國棟擺了擺手說:「你把窗戶打開,讓我喘口氣。」傅小軍照做,然後搬了個凳子坐下:「你又不去醫院,嚴重了怎麼辦?」傅國棟安靜地躺在床上喘了幾口氣,半天才冒出句話:「兒子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效藥?」

「我哪有特效藥,我又不是什麼大領導。」傅小軍說,恍然之間他終於明白了傅國棟冒死逃離隔離點也要跑到自己這裡來的原因,即刻忍俊不禁:「噢……我說爸你怎麼來找我來啦!」

「你,你還不快給我吃藥,想看你老子死在這啊。」傅國棟氣憤地說完這句話,就不吱聲了,現在他全部的力氣都用在吸氣上,倒是沒有辦法生氣了。

傅小軍笑了笑說:「這個藥和其它藥一樣,也不是對誰都有效,還要看你自己……」他沒說完就看見傅國棟皺著眉頭說:「你老子我都快不行了,你、你還跟我繞彎子……」他急得整個人都暴躁起來,手肘半撐著孱弱的身軀。

「行。你也老早就聽說了吧,誰跟著這個黨走誰倒楣,你要是趕快退了,說不定還能保命。」傅小軍甫說完,就聽見傅國棟長嘆一聲,重重地倒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完了,完了,兒子你也被洗腦了……」

「你都這樣兒了……唉,愛信不信吧。」傅小軍站起來說:「反正我快不行的時候,就想著那些小冊上的話,我敢試一試,你倒不敢了。」傅國棟聽見他這句話,好像觸動了什麼似的,不受控制的暴躁直衝腦門兒,一種無法遏制的惡毒攫取了他的思想。

他甚至直接坐了起來:「你、你個沒有良心的,沒有國家還有你啦!你還敢反黨……」如果不是他現在病入膏肓沒有力氣,傅小軍估計還得挨上兩個巴掌。

「爸你清醒一點。」傅小軍倒沒有被他這副魔鬼附身的樣子嚇倒:「我要是還聽黨的話,現在就跟你劃清界限,直接把你趕出去,送到隔離點!」傅國棟的眼睛裡閃爍出一絲恐懼,莫名的仇恨稍稍消散,無力的雙手頹然搭拉著,乾涸的嘴唇無力地吐出兩個字:「你敢?」他安靜了一會兒,接過傅小軍遞過的水杯抿了一口,無奈地說:「你以為我想聽那個黨的話嗎?那是有人、有人拿槍指著,你要是不開槍……就要被槍斃……」

傅小軍關上了透著寒風的窗戶:「爸你是不是傻,那個人自己有槍,但是為啥自己不開槍,非要讓你開槍?」

「你老子是警察啊。那些犯罪分子擾亂社會治安,警察不管誰管?」傅國棟說。

「所以你這到處封門封戶,搞得人家不病死也得餓死,就不是犯罪啦。」傅小軍反駁道。

「你老子是在執行任務,維護社會穩定,誰讓得病的到處亂跑……」 傅國棟這句話沒說完就意識到了關鍵,畢竟自己這個帶病毒的剛剛還到處亂跑來著,而那些被封在家裡的倒不一定全都帶病毒。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接過了飯碗安靜地吃著飯。

傅小軍出去和沈夢月商量事情,沈奶奶洗了幾個蘋果給傅國棟送來。剛才開門的時候她就看著這個人有些眼熟,現在仔細看看更讓她覺得似曾相識:「小軍爸爸,二十年前你是不是在XX區派出所當所長?」傅國棟沒理她,用被子蒙上了頭,但是立刻就感到窒息,趕緊又掀開了被子。

沈奶奶湊近了些,然後說:「我看小軍是個很好的孩子,和夢月也很有緣份……」傅國棟抬起頭,頗有些不耐煩地說:「老太太,你快出去吧。」看她遲遲不走,於是費力地揮了揮手:「你快出去、出去……」沈奶奶被他轟遠了一些,欲言又止了一會兒,終於慢慢吐出真心話:「小軍爸爸,真是不好意思打攪你,我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我兒子的消息。我兒子叫沈家棟,99年的時候去北京上訪……然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傅國棟聽著她的描述,從生平、愛好到為人,似乎如果遺漏一絲線索都是對一個不稱職母親的懲罰。平靜的言語中蘊含著深切的思念,如同夜夢中親人的呼喚。兒子的下落是汪洋暴雨中的一葉孤舟,希望是唯一不讓它沉沒的纜繩。他不由自主地坐了起來,眼眶慢慢開始發紅,頭腦裡的記憶也在努力推開重重封鎖的大門,逐漸清晰起來。

沈奶奶早已停止了描述,她看著傅國棟,看著他慢慢陷入了沉思,而自己也預感到愈發接近孤舟錨定的時刻。傅國棟嘆了口氣,眨了眨濕潤的雙眼,然後說:「老太太,別找了,找不到了……」沈奶奶瞬間就聽懂了對方話裡的意思,如同當年蓋章的辦事員聽到「消失」兩個字的時候一樣。她連忙捂住了嘴,強忍著眼淚走出了臥室。

「爸,你跟沈奶奶說什麼了?」傅小軍有些氣憤地走進來,畢竟這算是雙方家長第一次正式見面。傅國棟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卻回答了他之前的那個問題:「小軍,你幫我退了吧。」

「啊?」傅小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傅國棟又補充說:「剛才不是說退黨嗎?你幫我退了吧。」

「哦,行。」傅小軍點了點頭:「爸,你怎麼突然想通了?」傅國棟看了看站在門口的沈夢月:「二十年前我就想通了。」他回憶著沈家棟對信仰的堅守,是怎樣反襯出了這架暴力機器的窮凶極惡,現在他也明白這架暴力機器收割的對象是所有人——所有反對它的人,所有它用謊言利誘到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的人,所有已經被它壓榨乾淨最後一滴血汗的人——然後他說:「清醒了,明白了,不想再被人當槍使了。你老子我從今以後棄惡從善,遠離這個犯罪團伙。」

「叔叔,我幫你翻牆。」沈夢月取出了電腦,寫了長長一封退黨留言,那是傅國棟壓在心裡二十年的重負,隨著「提交成功」的信息變得煙消雲散。傅小軍抄下退黨憑證的號碼:「爸,這個給你。」他小心翼翼地疊好,然後放在上衣口袋裡。

傅小軍笑了笑:「以後你也可以睡個好覺了,我打電話告訴我媽。」

「告訴你媽幹啥?」傅國棟又蓋上了被子:「我睡的一直都挺好。」

「是嗎?那為啥我媽跟你離婚,還不是因為你整晚整晚做噩夢,嚇得她神經衰弱。」傅小軍本來還想揶揄他老爸一陣,然後被沈夢月拽了拽:「讓叔叔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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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傅國棟慢慢康復了。傅小軍也如約來到長江大橋上,他聽沈夢月慢慢講述著,講述著她媽媽的曾經、她自己的曾經、還有她是怎麼翻牆找到了能說話的地方、怎麼將牆內發生的真實消息傳遞出去。

忽然,她停頓了,因為她注意到了傅小軍的欲言又止:「哎呀,我說了太多了,你想說什麼?」

傅小軍笑了笑,然後微屈了雙手放在兩腮,朝著滔滔江水喊道:「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

「嚇我一跳。」沈夢月微嗔道,隨後也彎著笑眼說:「為什麼突然喊這個。」

「因為這就是真相,是真話,也是我的真心。」傅小軍鄭重地說。

「法輪大法好,真、善、忍好。」沈夢月也像他一般朝著長江呼喊著,然後她轉過頭來說:「傅小軍,你現在是真正的警察了,保護老百姓,除暴安良。」

「沈夢月,你也是真正的記者了,用勇氣和智慧報導真相。」傅小軍還向她敬了個禮。(本章完,全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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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李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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