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千金守半生

【新唐人北京时间2018年03月17日讯】程允元,字孝思,世代以来皆为淮南地区的望族。父名勋着,专运咸豆荚往来于维扬间贩卖,可生意日渐没落;于是放弃了这个行当,游学于京师。

北平平谷县有个人叫刘登庸,因他已具资格,所以进京候选部曹(各部司官),碰巧与程勋着邂逅于旅店里,二人相谈甚欢,聊起家中儿女,于是双方缔结为儿女亲家,定下婚姻之约。当时刘女、程子都只是稚龄年纪而已。

后来刘任职河东蒲州守,六十几岁了仍是无子,衙署中惟有老妻与弱女、奴婢数人而已。不久刘妻过世,刘倍感凄怆唏嘘,因此得了疾病。临终时告诉女儿说:“淮南的程允元,是你的夫婿。是经过我们俩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你应当谨记不忘。”他死后,刘女就扶柩归葬返家。

勋着自从刘登庸就任后,不几年也就物故了。程允元孝思丧服期满,正打算赴山西发展,听说岳父病卒,于是直奔平谷县而来,查访其乡里邻居。说:“刘女葬亲之后,不知哪去了。留下几间老屋,至今还是门扉紧闭哪。”

程子寻思,自己一身寒酸,行李萧条,走了数千里路,衣裘破败、资金残缺,途中大半遭逢旅店主人的白眼;倘若再踟蹰于穷途末路,势必会困苦潦倒。正左右为难之际,适逢一侠客慷慨解囊,赠以路赀装备,因此才得以辗转南归。

原来刘登庸居官清廉耿介,所以死后,囊中毫无剩余,刘女只好以代人缝纫,依靠针黹工作度日。邻里中的熟人,大多认为她贤淑温婉,因此求婚者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于门。可实告他们,她早已罗敷有夫,而那些人根本不信。

刘女有个姑母,在津门“接引庵”出家为尼,于是为了躲避说媒,她就偷偷潜往庵中依靠姑母。老尼劝她也剃度算了。刘女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而且父亲于弥留之际,还谆谆告知与程生有婚姻之约,侄女咋敢违背呢?所以我出于不得已,只能匿迹销声投奔您而来,以杜绝乡邻悠悠之口。至于因为削发、剃度而改变了原本的容貌一事,那侄女是绝不敢听命的啦。”

由于这种情况,刘女更是深藏于密室,虽是三尺孩童,也得不到与她见面的机会。每日朝夕只是仰天默默祝祷,期望能见程生一面,就死而无憾。

而孝思自落拓归家以后,每日生计益发困顿。也有人劝他另行匹配,得个帮手共同奋斗,孝思神情郁闷、愀然不乐的回答:“刘女生死存亡尚未可知,倘若死了,则这事儿就完结了;如果她还活着,一直为我守着贞洁、待字闺中,而我就这样在不明真相之下,对她弃之不顾,绝对是不应该的。《诗》曰:‘不思旧姻,求尔新特。’(不念旧婚约,再另找新妇)我是不以为然的。”

于是一人独处几乎达三十年。年近五十了,粗茶淡饭仍然不能自足,后来,在漕运的船只上,谋得授课一职,于是随着跑船南北往来,年年习以为常。

乾隆丁酉四月,舟船停靠于津门,孝思与旗丁(船上职位名称)某,登岸进入茶肆喝茶。恰巧有数人谈论刘女之事,他仔细谛听,得到完整的详情,于是到“接引庵”求见。

老尼为他陈述始末,然后老尼又把后续情况转述给刘女听,刘女说:“桃与梅生长的果实,所贵之处,在于及时采摘。如果我这把衰老年纪,仍答应与你缔结花烛、完成婚配,听闻此事者,肯定哂笑、齿冷,以怪异视之;我在此敬谢程君一番诚意,该怪我三生缘分浅薄,我还有啥话可说呢?”程诚心邀之再三,可她最终仍是不答允。

程无奈,就长吁短叹的诉诸于邑宰。当时的邑宰为金公之忠,是个全心为民的良吏,听毕之后即刻直奔庵中,反复劝导、晓谕,并责以大义。次日,把刘女接进衙署,与程合巹,结为连理。

一个是旷夫,谨守道义,从无狭斜不当之游;一个是处子,怀着贞洁,不作失去时机之怨恨。所以两人年龄皆五十有七,而齿未动摇,发未苍白,面容毫无成熟梨子经过霜冻后的干瘪痕迹,不知道的人,都认为他俩只是四十许岁数而已。

自古至今贞义之人不少,但是,有女的贞洁,而男的或许不义,常把糟糠之妻,像抛弃秋末的摇扇一样,置之不理;也有男的守道义,而女的或许不贞,羡慕〈有狐〉(《诗经・国风・卫风》。妻子怀念在外的丈夫,担心他无衣无裳。)以寄托心意而吟咏;可从来没有像程、刘二人,在相隔数千里之外,闻问与音讯都不通、不知,是生是死更难预料的情况下,彼此却各自矢志贞洁、守义,积三十余年仍如一日这样的表现。

最终老天庇佑善人,在颠沛流离、连年困苦、百折不磨之后,为之成就“天作之合”,难道这不是所谓的“熙朝(指康熙朝)盛事”吗?

金之忠邑宰不但成全他俩之美事,更为他们申请旌扬与褒奖;接着又考虑这对义夫贞妇无盘缠归家,归家后又无以养家活口,于是首先捐出微薄的官俸,并且倡议几位往日曾从事贩卖咸豆荚的商人及绅士,共襄盛举。

于是一时倾力相助者甚多,不管金银或物资,纷纷慷慨解囊,如此一来,夫妇俩得以买舟南返,构筑屋室、安置家产,朴素俭约的持家过日子。

有从淮南回来的商客谈起,说孝思回家后,一连生了二个儿子。自古相传,妇人年过五十,那信水(即月信,又叫例假)就终止、断绝,如今刘女六十多岁了还怀孕,此又是古今从来所未有。

难道不是慈悲的上苍,为了奖赏他俩的善良,想方设法为其曲意周旋、扭转,有加无已的呵护,不使他们有一丝一毫的缺陷,并以此事来劝醒世人,该信守然诺吗?

刘女原本以衰老之年,再花烛婚配为借口推辞,但是,倘若世间之男女,得到及时婚配的机会,可往后却饱暖思安逸,人到中年,或配偶夭折、丧命,或临老孤单、贫困,反过来再看程刘二人,这些人可又是称羡不已哪!

(事据清 俞蛟《春明丛说》)

──转自《大纪元》

(责任编辑:张信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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