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名著】《三俠五義》第二十八回

【新唐人2014年1月2日訊】【導讀】《三俠五義》原名《忠烈俠義傳》,是中國清代咸豐年間著名的公案俠義小說。它是根據藝人石玉昆說唱的《龍圖公案》及其筆錄本《龍圖耳錄》編寫而成的,全書共一百二十回。清人俞樾加以增刪修訂,改寫成《七俠五義》,並首刊於光緒五年 (1879)。小說描寫的是宋朝包拯在俠客、義士的幫助下,審奇案、平冤獄、以及俠客義士幫助官府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故事。《三俠五義》的出現,開創了公案小說與俠義小說的合流。作為中國最早出現的具有真正意義的武俠作品,《三俠五義》稱得上是武俠小說的開山鼻祖,對中國近代評書曲藝、武俠小說乃至文學藝術影響深遠。

第二十八回 許約期湖亭欣慨助 探底細酒肆巧相逢

且說展爺他那裡是為聯姻。皆因游過西湖一次,他時刻在念,不能去懷;因此謊言,特為賞玩西湖的景致。這也是他性之所愛。


 
展爺悄悄跟在後面,見無人時,便叫道:「老丈明日午時,斷斷不可失信。倘那漁哥無銀時,有我一面承管,准准的叫你重開茶樓便了。」周老回身作謝,道:「多承公子爺的錯愛。明日小老兒再不敢失信的。」展爺道:「這便才是。請了。」急回身,竟奔五柳居而來。見了從人,叫他連馬匹俱各回店安歇:「我因遇見知己邀請,今日不回去了。你明日午時在斷橋亭接我。」從人連聲答應。
  
展爺回身,直往中天竺。租下客寓,問明鄭家樓,便去踏看門戶路徑。走不多時,但見樓房高聳,茶幌飄揚。來至切近,見匾額上字,一邊是「興隆齋」,一邊是「鄭家樓」。展爺便進了茶鋪,只見櫃堂竹椅上坐著一人,頭戴折巾,身穿華氅,一手扶住磕膝,一手搭在櫃上;又往臉上一看,卻是形容瘦弱,尖嘴縮腮,一對瞇瞇眼,兩個紮煞耳朵。他見展爺瞧他,他便連忙站起執手,道:「爺上欲吃菜,請登樓,又清淨,又豁亮。」展爺一執手,道:「甚好,甚好。」便手扶攔桿,慢登樓梯。來至樓上一望,見一溜五間樓房,甚是寬敞。揀個座兒坐下。
  
茶博士過來,用代手擦抹桌面。且不問茶問酒,先向那邊端了一個方盤,上面蒙著紗罩。打開看時,卻是四碟小巧茶果,四碟精緻小菜,極其齊整乾淨。安放已畢,方問道:「爺是吃茶?是飲酒?還是會客呢?」展爺道:「卻不會客,是我要吃杯茶。」茶博士聞聽,向那邊摘下個水牌來,遞給展爺道:「請爺吩咐,吃甚麼茶?」展爺接過水牌,且不點茶名,先問茶博士何名。茶博士道:「小人名字,無非是『三槐』、『四槐』,若遇見客官喜歡,『七槐』、『八槐』都使得。」展爺道:「少了不好,多了不好,我就叫你『六槐』罷?」茶博士道:「『六槐』極好,是最合乎中的。」
  
展爺又問道:「你東家姓甚麼?」茶博士道:「姓鄭。爺沒看見門上扁額麼?」展爺道:「我聽見說,此樓原是姓周,為何姓鄭呢?」茶博士道:「以前原是周家的,後來給了鄭家了。」展爺道:「我聽見說,周鄭二姓還是親戚呢。」茶博士道:「爺上知道底細。他們是翁婿,只因周家的姑娘沒了,如今又續娶了。」展爺道:「續娶的可是王家的姑娘麼?」茶博士道:「何曾不是呢。」展爺道:「想是續娶的姑娘不好;但凡好麼,如何他們翁婿會在仁和縣打官司呢。」茶博士聽至此,卻不答言,惟有瞅著展爺而已。又聽展爺道:「你們東家住於何處?」茶博士道:「就在這後面五間樓上。此樓原是鉤連搭十間,在當中隔開。這面五間作客座,那面五間作住房。差不多的,都知道離住房很近,承賜顧者,到了樓上,皆不肯胡言亂道。」展爺道:「這原是理當謹言。但不知他家內還有何人?」茶博士暗想道:「此位是吃茶來咧?還是私訪來咧?」只得答道:「家中並無多人,惟有東家夫妻二人,還有個小鬟。」展爺道:「方才進門時,見櫃前竹椅上坐的那人,就是你們東家麼?」茶博士道:「正是,正是。」展爺道:「我看他滿面紅光,准要發財。」茶博士道:「多謝老爺吉言。」展爺方看水牌,點了雨前茶。茶博士接過水牌,仍掛在原處。
  
方待下樓去泡一壺雨前茶來,忽聽樓梯響處,又上來一位武生公子,衣服鮮豔,相貌英華,在那邊揀一座,卻與展爺斜對。茶博士不敢待慢,顯機靈,露熟識,便上前擦抹桌子,道:「公子爺一向總沒來,想是公忙。」只聽那武生道:「我卻無事。此樓我是初次才來。」茶博士見言語有些不相合,也不言語,便向那邊也端了一方盤,也用紗罩兒蒙著,依舊是八碟,安放妥當。那武生道:「我茶尚未用著,你先弄這個作甚麼?」茶博士道:「這是小人一點敬意。公子爺愛用不用,休要介懷。請問公子爺是吃茶,是飲酒,還是會客呢?」那武生道:「且自吃杯茶。我是不會客的。」茶博士便向那邊摘下水牌來,遞將過去。
  
忽聽下邊說道:「雨前茶泡好了。」茶博士道:「公子爺請先看水牌。小人與那位取茶去。」轉身不多時,擎了一壺茶,一個盅子,拿至展爺那邊,又應酬了幾句。回身又仍到武生桌前,問道:「公子爺吃甚麼茶?」那武生道:「雨前罷。」茶博士便吆喝道:「再泡一壺雨前來!」
  
剛要下樓,只聽那武生喚道:「你這裡來。」茶博士連忙上前,問道:「公子爺有何吩咐?」那武生道:「我還沒問你貴姓?」茶博士道:「承公子爺一問,足已彀了。如何耽得起『貴』字?小人姓李。」武生道:「大號呢?」茶博士道:「小人豈敢稱大號呢。無非是『三槐』、『四槐』,『七槐』、『八槐』,爺們隨意呼喚便了。」那武生道:「多了不可,少了也不妥,莫若就叫你『六槐』罷?」茶博士道:「『六槐』就是『六槐』,總要公子爺合心。」說著話,他卻回頭望了望展爺。
  
又聽那武生道:「你們東家原先不是姓周麼?為何又改姓鄭呢?」茶博士聽了,心中納悶道:「怎麼今日這二位吃茶,全是問這些的呢?」他先望了望展爺,方對武生說道:「本是周家的,如今給了鄭家了。」那武生道:「周鄭兩家原是親戚,不拘誰給誰都使得。大約續娶的這位姑娘有些不好罷?」茶博士道:「公子爺如何知道這等詳細?」那武生道:「我是測度。若是好的,他翁婿如何會打官司呢?」茶博士道:「這是公子爺的明鑒。」口中雖如此說,他卻望了望展爺。那武生道:「你們東家住在那裡?」茶博士暗道:「怪事!我莫若告訴他,省得再問。」便將後面還有五間樓房、並家中無有多人、只有一個丫鬟,合盤的全說出來。說完了,他卻望了望展爺。那武生道:「方才我進門時,見你們東家滿面紅光,准要發財。」茶博士聽了此言,更覺詫異,只得含糊答應,搭訕著下樓取茶。他卻回頭,狠狠的望了望展爺。
  
未知後文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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