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而為痛悔遲5: 錯解天象,千古痛傷(2)

第五章 錯解天象,千古痛傷(2)

(接前文 逆天而為痛悔遲:453-2018年天象揭祕4 (點擊這裡)

上一篇講述了「太白晝見」和「日暈抱珥」兩種天象在北宋澶淵之戰(或稱澶州之戰)時期的展現,這兩個歷來被人忽視的細節,卻是宋真宗決策整個澶淵之戰的準則。古人都知道天象是上天在向天子昭示天意,但是,由於司天監的錯誤解讀,造成了宋真宗不能完全順天而行,鑄成了千古遺憾。

下面,我們繼續展現那一段人間誤解天象,鑄成千古教訓的歷程。

5.天象再誤讀,再議南巡路

前文對「日暈抱珥」時間的判斷,可以在時局的發展中得到印證。因為1月6日下午出現了日暈抱珥的天象,司天監的解釋為「應該不戰,退卻」,宋真宗嚇壞了,當日停留在韋城縣。他避開寇準,私下和其他輔臣商量「南巡」,隨後馬上試著向寇準「攤牌」。

6.三注正能量,不再想逃亡

《續資治通鑒長編》(以下簡稱《長編》)記載:寇準被召見,在門口就聽到真宗的妃子說:「輔政大臣要把官家(皇上)帶到何處啊?為什麼不儘快回京城呢!」

寇準一進門,真宗就問他:「南巡怎麼樣?」寇準答道:「那些近臣怯懦無知,和鄉佬婦人的話沒區別。現在敵寇已經迫近了,四方將士沒有主心骨,陛下只可進尺,不可退寸。黃河北岸的各路軍兵,日夜盼望鑾駕,陛下一到,士氣當增添百倍。如果回鑾撤退,人心就瓦解了,敵乘勢進軍,就是想逃到金陵(今江蘇南京)也根本到不了了。」

見皇上並沒有聽進去,可見真宗南逃之心已經比較堅固了。寇準毫無辦法,退出來找幫手,正碰見門口的殿前都指揮使高瓊,對他說:「太尉受國厚恩,今日願意報國麼?」高瓊說:「作為武將,瓊願效死。」

寇準帶高瓊進諫,對真宗說:「陛下如果不信臣言,可問高太尉。」然後又慷慨激昂地把北上的意見說了一遍。

高瓊進言:「寇準說的對。何況護駕的軍兵,父母妻兒都在京師,他們肯定不願意丟下家小去南方,半路就得逃亡了。願陛下駕幸澶州,臣等效死,敵不難破。」

寇準又說:「機會不可失,應該起駕了。」

皇上還在猶豫,看了看在一旁帶劍侍衛的王應昌。王應昌說:「陛下奉天意討敵,必能克敵制勝,如果逗留不進,恐怕敵人氣勢更囂張。就是到黃河南岸駐紮也行,詔王超等大軍集結,敵寇當自退。」真宗這才下了決心[1]。

7.遼帥死床弩,天機呼欲出

再看契丹一方。大軍的先鋒、一路元帥蕭撻覽(或譯為蕭撻凜、蕭達蘭),帶兵攻打北宋的小城德清軍(今河南清豐縣西北),十一月二十日(1005年1月3日)攻克。二十二日(1月5日),蕭太后和遼聖宗帶大軍駐紮在了澶州城的北面[2]。二十三日(1月6日),遼大軍逼向澶州城。北宋大將李繼隆等在城外安營紮寨,分兵堅守營門,以強弓勁弩控扼要害[3]。

我們看下面的地圖。德清軍是澶州東北方的小城,是澶州的右翼。契丹斬斷澶州的右翼還不夠,只有再斬斷澶州的左翼的小城通利軍(今河南浚縣東北),才能形成合圍之勢,才有可能打下澶州要塞。為此可以判定,遼軍當前逼近澶州是虛張聲勢,分兵取澶州的左翼通利軍是真。


圖5-1:北宋澶淵之戰地圖。

果然,契丹分兵撲向通利軍。通利軍的「知軍」王固,夜裡棄城而逃[4],遼軍二十五日(1月8日)攻下了這座小城[2]。

遼軍大帥蕭撻覽以輕騎前來視察地形和宋軍陣營。宋軍悄然發動了床子弩[5],蕭撻覽被巨箭射中頭部,栽落下馬。遼軍爭相跑上前來,用車把他拉回營寨,當天傍晚(或夜晚)就死了。蕭太后在蕭撻覽的車前慟哭,為此輟朝五日……遼軍士氣被奪,從此只有議和了[3]。

蕭撻覽被射的時間,《遼史》記載的時間範圍,是在十一月二十二日~二十五日(1005年1月5日~1月8日)之間;《宋史》記載是在二十四日~二十六日(1005年1月7日~1月9日)之間。因為蕭撻覽之死是宋遼兩國共同見證的,而《宋史》的史料記錄水準遠高於《遼史》,所以可以在兩者之間「取交集」,認定蕭撻覽死於1月7日~1月8日之間。

《宋史‧寇準傳》把蕭撻覽之死記在了寇準的功勞之下,說寇準帶真宗到澶州之後,被授權總攬軍權,遼軍進攻被打退,十幾天後蕭撻覽出來督戰被宋軍床子弩射死。這樣就把蕭撻覽之死,推後了半個多月。這樣突出了寇準的戰功,但是與《遼史》、《宋史‧真宗紀》等相差太遠。北宋著名史學家劉攽(音:班)所做的《寇準傳》就是這樣的時間序列,李燾在《續資治通鑒長編》中已經做了糾正[6],但是元朝在修《宋史‧寇準傳》時,還是沿用了上述錯誤。

拋開這段偽史的干擾,回到正題,進一步辨析:因為蕭撻覽是被強弩射中頭部,幾乎是當時斃命,不會拖延多久。從《續資治通鑒》記錄的當夜死,能看出,中箭的時辰應該是接近傍晚的時候,在午後,也就是1月7日下午或1月8日下午。

讀者可能會問:不厭其煩地剖析蕭撻覽中箭的時間細節,有什麼意義?

其實,這個細節,正是被歷代忽略的關鍵所在!因為這和「日暈抱珥」的天象是有因果關係的,解不開它,就看不出「日暈抱珥」天象的精妙!

8.臨河欲退縮,高瓊奮驅車

《長編》記載:十一月二十四日(1005年1月7日),宋真宗早晨從韋城縣(今河南滑縣東南部)出發,趕往衛南縣(今滑縣北部)。天極寒,手下人給真宗進獻貂帽毳裘,真宗不受,說:「臣下都凍得夠嗆,朕怎麼能獨自用這個呢?」當天晚上住在衛南。[7]

二十六日(1月9日),真宗終於到達了澶州城。澶州橫跨黃河,被黃河分為南城和北城。澶州大軍主帥李繼隆等請真宗住在南城,改驛舍為臨時行宮。真宗正想留在南城,寇準力請: 「陛下不過河,我軍軍心危險不說,敵軍士氣沒被震懾,就沒法以氣勢決勝。且王超領勁兵駐紮在中山(河北保定市滿城區一帶)鎖住了敵人的咽喉,李繼隆、石保吉兩個大陣扼住了遼軍的左右,四方援軍不日將至,陛下還遲疑不前麼?」

太尉高瓊也固請,被樞密院事馮拯在一旁呵斥。高瓊怒道:「您以文章得高官,現在大敵當前,還責備我無禮,您怎麼不賦詩一首退敵呢?」隨即命令皇上的衛隊車駕開赴北城。真宗也不說話,像被挾持了一樣。

衛隊前部走上了黃河浮橋,真宗的車夫卻停下了車,看著真宗。高瓊抓起車上盛油膏(潤滑車軸用)的木匣,砸車夫的脊背:「還遲疑什麼?!都到這兒了還不快走!」真宗無奈地讓車夫進輦。

9.真宗乍渡河,歡呼驚敵魄

皇上華麗的車駕,顫顫巍巍地通過浮橋。過了黃河就沒必要停留了,徑直上城。當真宗的黃羅傘蓋在北城垛口上升起來的時候,城外駐紮的宋軍大營,歡聲雷動。「萬歲、萬歲」,聲音越喊越齊,雷鳴一般。宋軍終於等來了久違的皇帝,士氣暴漲,沸反盈天。誰不想在皇帝面前展露英勇?那可是建功立業,光宗耀祖的最好時機。

這歡呼聲讓真宗倍感榮耀,也壯起了幾分膽氣豪情,索性在城頭檢閱三軍,撫恤慰問,然後撤離,再過黃河浮橋,回到南城驛館臨時佈置的行宮。

10.契丹氣奪,斡旋議和

再看契丹方面。數十萬宋軍齊聲山呼萬歲,聲聞數十里,驚嚇了遼國大營。主帥新喪的遼軍,士氣被這雷鳴般的歡呼聲滌蕩一空。

蕭太后知道再也沒法打下去了。自從閏九月開戰至今,苦戰近三個月,戰績極差,只取得了幾次野戰的勝利,只打下了遂城(河北保定徐水區)、祁州(今保定安國市)、德清軍(今河南清豐縣西北)、通利軍(今河南浚縣東北)四個小城。對一座座北宋大州城的攻堅戰,都是損兵折將棄輜重,完敗而退。

實際上,德清軍、通利軍,都是宋朝主動放棄的。因為德清軍城沒修完,守兵很少。十一月初七(1004年12月21日)宋真宋下詔給德清軍:「如契丹南侵,不須固守,率城中軍民並赴澶州……」[8]而通利軍本來就沒有像樣的城牆和守軍[9],契丹大軍一來,通利軍知軍就棄城而逃,北宋後來抓到了知軍,只是象徵性地貶官而已。《遼史》把這些作為戰績,是因為實在沒什麼戰績可言了。

南下之初,蕭太后就開始了議和的動作,後期的打仗幾乎都是虛張聲勢,以增加和談的籌碼。到現在,孤軍深入600里,遼兵的後路實際上已經被切斷了,楊延昭、王超等大將在後方虎視眈眈;前方是北宋二十萬大軍,皇帝親徵士氣正盛,遼國實際上連虛張的聲勢的勇氣也沒有了,加緊了議和動作。(未完,待續)

註釋:

[1] 《續資治通鑒長編》:上駐蹕韋城,髃臣複有以金陵之謀告上宜且避其銳者,上意稍惑,乃召寇準問之。將入,聞內人謂上曰:「髃臣輩欲將官家何之乎?何不速還京師!」准入對,上曰:「南巡何如?」准曰:「髃臣怯懦無知,不異於鄉老婦人之言。今寇已迫近,四方危心,陛下惟可進尺,不可退寸。河北諸軍,日夜望鑾輿至,士氣當百倍。若回輦數步,則萬觽瓦解,敵乘其勢,金陵亦不可得而至矣。」上意未決。

準出,遇殿前都指揮使高瓊門屏間,謂曰:「太尉受國厚恩,今日有以報乎?」對曰:「瓊武人,誠願效死。」準複入對,瓊隨入,立庭下,準曰:「陛下不以臣言為然,盍試問瓊等。」遂申前議,詞氣慷慨。瓊仰奏曰:「寇準言是。」且曰:「隨駕軍士父母妻子盡在京師,必不肯棄而南行,中道即亡去耳。願陛下亟幸澶州,臣等效死,敵不難破。」準又言:「機會不可失,宜趨駕。」時王應昌帶御器械侍側,上顧之,應昌曰:「陛下奉將天討,所向必克,若逗遛不進,恐敵勢益張。或且駐蹕河南,發詔督王超等進軍,寇當自退矣。」上意遂決。

[2]《遼史‧聖宗紀》。

[3] 清朝畢沅《續資治通鑒》卷二十五:「遼師既陷德清,壬申,遂進抵澶州,圍合三面。李繼隆等分伏勁弩,控扼要害。遼統軍使蕭達蘭恃其勇,以輕騎按視地形。時威虎軍頭壽光張瓖掌床子弩,弩潛發,達蘭中額僕,遼眾競前輿曳至寨,是夕,死。太后臨其轊車,哭之慟,輟朝五日。以蕭巴雅爾代掌南面事,旋下通利軍。達蘭通天文,屢著戰功,首倡南侵之謀,至是死,軍中奪氣,滋欲議和矣。」

[4] 《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五十八:「滑州言契丹引眾攻通利軍(今河南浚縣東北)。知軍王固棄城宵遁,契丹掠城中民眾而東。」

[5] 床子弩,當時北宋發明的世界最先進的武器,又稱三弓床弩,又稱「八牛弩」,用三張特製的大弓做成的床弩,需要多人絞轆轆,才能拉開上好弓弦,瞄準之後,用大錘猛擊扳機,三箭連發,可將巨箭射出三里多遠。

[6]《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五十八:「撻覽死時,上猶未至澶州。劉攽所作寇準傳及他書皆誤,今不取。」

[7] 《續資治通鑒》卷二十五:甲戌,晨發,左右以寒甚,進貂裘絮帽。帝卻之,曰:「臣下暴露寒苦,朕獨安用此邪!」夕,次衛南縣。

[8]《續資治通鑒長編》:丁巳,詔德清軍,如戎寇南侵,不須固守,率城中軍民並赴澶州,仍令駕前排陣使分兵應接。以其介澶、魏之間,素不修完,屯兵寡少也。

[9] 《續資治通鑒長編》:庚申(十一月初十,1004.12.24),上謂輔臣曰:「聞寇沿河屯泊,侵擾貝、冀,窺深州,皆不利而去,彼皆有備故也。獨通利軍素無城壁兵甲……」

──轉自《大紀元》

(責任編輯:王馨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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