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6歲女兒面施暴 僑領夫人文革被吊房梁皮帶抽斷氣

【新唐人2017年03月17日訊】1966年發生在中國的那場文化大革命,不僅摧毀中國的傳統文明價值,更摧毀了人對社會正義與人文關懷的意識。中國近代史學者章立凡曾發表文章,披露出文革中自己的一些親身經歷和所見所聞。

章立凡在他的一篇「歷史從未寬恕過任何罪惡」文章中說,他是曾經滄海的過來人,特提取出文革時期其中的一些記憶,願人們永遠記住這段滴血的歷史。

章立凡在一個恐怖之夜,走脫羅網的經歷

章立凡在文章中敘述:我的父親章乃器是毛澤東在1957年欽點的「右派頭子」。我讀書的清華附中是「紅衛兵運動」的發祥地,毛曾親自寫信,對「造反有理」表示支持。於是本校成為全城紅衛兵的「老大」,改名「紅衛兵戰校」。

其後數日,全城處於「破四舊」的狂熱之中。1966年8月23日清華園內抄家和暴力事件已不時發生,本班紅衛兵到老師家中「破四舊」,回來還得意洋洋地說,有隻很大的古董花瓶被他們打碎,王老師十分心疼云云。我見形勢緊張,晚上偷偷跑到大學校園一個僻靜的電話亭,與父親通電話,得知家裡也有紅衛兵來貼大字報,但他說自己能夠應付,並囑咐我暫時不要回家。

8月24日晚上,清華大學校園裡一片瘋狂。前清大學士那桐題額的標誌性建筑「清華園」門坊已被推倒,校領導劉冰、艾知生、何東昌及「大右派」錢偉長、黃萬里等人,被用皮帶抽打著,在現場汗流滿面地搬運磚石......。

本校一對姐妹花的母親,是一位蒙古王爺之後,人稱「善格爾公主」,在清華園一帶擁有不少房產,也被披頭散髮地拖來批鬥。有位中學女紅衛兵,一路用皮帶抽打一名「反動大學生」(據說其父是上海的基督教牧師),當有人提出要「文鬥不要武鬥」時,她理直氣壯地回答:「是毛主席叫我打的!」這時我才明白,「要武」的暗示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當晚回到宿舍,裡面空無一人,新置的蚊帳已被撕碎,床上鋪著一張墨跡未乾的大字報,將賤名打上紅叉,責令:「反動分子狗崽子,滾蛋!快滾蛋!」

於是趕緊收拾行李準備離開,不料本校四門緊閉,未經「革委會」許可禁止出入,已成「關門打狗」之勢。若不設法逃走,則皮肉之苦難於倖免。

我在運動初起時,曾勘測全校地形以防不測,發現校園圍欄有一處不密,欄下有空間與校外小河相通。情急之下,於夜幕中鑽出圍欄,連淌兩條小河,走上校園西側的馬路,剛好有一趟末班車經過,迅速登車遠去。此時天降小雨,坐在車上,仔細品味著「惶惶然若喪家之犬」的滋味,不知進城之後,有什麼樣的命運在等待著我。

我不敢去燈草胡同章宅,便去了汪芝麻胡同母親的住處(父母已分手多年),剛下公共汽車,便見一群紅衛兵蜂擁而上,查問乘客「是什麼出身」。走在黑夜的淒風苦雨之中,暗自慶幸「又逃過一劫」。回到家中,母親告知本胡同的鄰居張潔鳳、傅毅茹、周康玉等幾位小有資財的寡婦均已在抄家時被打死......

我將從宿舍帶回的大字報和破蚊帳給母親看,她很是不解,以為同學間何至於有如此仇恨,要我明天回學校,好好向大家解釋一下。看來她對於嚴酷的「革命形勢」還很木然。

當晚心中記挂著父親的安危,一夜沒有睡好。次日一早,決定按照母親的意思,回學校看看。同時叮囑母親,探聽一下父親的情況。

回到校園碰見的第一個人,是本班的輔導員,一位高年級的工農子弟。此人一向很革命,將我視為另類。一照面就板起臉宣布:「從現在起,不許你隨便走動!」快走到宿舍樓時,遇見一位本班同學,是革幹子弟,曾與我一道給校領導貼過大字報,算是有過「戰鬥友情」的。他搖晃著一條皮帶,半開玩笑地對我說:「你拿上這個,回去教訓教訓你爸。」

我沒有回宿舍,逕直穿過操場,向教學樓走去。走到樓前時,見兩位女紅衛兵正在用皮帶狠狠抽射門房周大爺。周大爺平日與世無爭,好寫幾筆毛筆字,每逢冬至起九,便畫上一幅「九九消寒圖」挂在門房裡,每日塗黑一個梅花瓣度日。他最大的樂趣無非是燉上一鍋紅燒肉,喝兩口小酒。

此時本班同學已經在樓上望見我,招呼著要我上樓,但聲調中暗藏玄機。我見周大爺被打的慘狀,知道上去不會有好果子吃,便沒有進教學樓。

昨晚尚可鑽欄而逸,此刻卻是大白天,故技不可重施。於是鼓起勇氣,大搖大擺地走向校園西側的旁門。此處有一位高年級的紅衛兵站崗,他遲疑了一下,將頭偏過,任憑我大步流星地揚長而去。

回家見到母親,她已去過燈草胡同,父親那裡宅門洞開,外面鄰居正在議論,說是「帶走了,帶走了」。由是判斷,他已遭厄運,生死未卜。

從學校二次脫身後的幾天裡,我每日在街上毫無目的地亂走,大街上不時有滿載抄家物資的卡車呼嘯駛過。曾幾次衝動想去找父親,但一見到周圍隨處可見的暴力,便只有止步。直到半個月之後,才打聽到父親的下落,他被紅衛兵押去參加吉祥戲院的「打人集會」,是從那裡出來的唯一生還者。

我見到不少老年「黑五類」,被剃了「陰陽頭」,被紅衛兵押送著「遣返」回鄉。在西單的大街上,見到兩名女紅衛兵,用繩索套在一名五十多歲的婦女頸上,用皮帶抽打著,像狗一樣牽著走,那婦女身著的白短衫上,好幾處用墨筆寫著「反革命」......

我不知這名婦女能否活下來?但有人親見,另一名被誣以「反革命」罪名的年輕女子,抱縛在柱子上用銅頭皮帶抽打脊背,此女一聲不吭,拒絕誣服,直到貼身襯衫抽爛;於是有人提議抽「前面」,遂被翻身反綁柱前,狠抽胸乳,沒打幾下,女子慘叫一聲,立時斷氣。我認識的一位老人家的女兒,因為家庭出身不好,本人又長得漂亮,同班的女紅衛兵便專門用皮帶抽她的臉......這些都屬於性變態的虐行。

曾是美洲僑領司徒美堂的夫人 張潔鳳被紅衛兵打死

母親的幾位鄰居,在抄家時被紅衛兵打死。其中最年輕的一位是張潔鳳,她曾是美洲著名僑領司徒美堂的夫人。

司徒美堂由於反對蔣介石,故受到毛澤東的禮遇,擔任中共中央政府委員等要職,1955年去世。

張潔鳳也是廣東人,但不是老人的原配。據說她曾是一名貼身使女,屬於苦出身,後來收房成為夫人。司徒美堂逝世時她還很年輕,年方三十左右,文化不高,人長得小巧玲瓏。她享受著國家對知名人士遺孀的待遇,每月有七十多元的生活補貼,與她家原先的警衛員同住在一個小宅院裡。

一位年輕孀婦,自然有再嫁的權利。後來張女士終於覓得意中人,是一位在雲南工作的工程師。

司徒美堂沒留下多少遺產,張潔鳳作為知名人士遺孀,如果再婚,就意味著必須放棄國家的生活補貼,這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於是張女士採取變通辦法,到雲南與工程師秘密結婚,生下一名可愛的女嬰後,帶回北京生活,對外說是抱養的。

「寡婦門前是非多」,至少那位前警衛員一家是瞞不過的,內情逐漸透露出來。

抄家一開始,街道便招來紅衛兵,誣稱張潔鳳是「壞分子」,剃陰陽頭、抄家、批鬥,厄運一下子降臨到無助的女人頭上。她被扯開雙臂懸吊在房樑上,輪番用皮帶抽打......張潔鳳很快奄奄一息,哀求看在年幼的女兒面上,饒她一命。但在場民警對紅衛兵示意暴打,當即撒手人寰,撇下年僅六歲的小女兒。

小女孩成為無母的幼雛,孤苦伶仃地靠鄰居的一點施舍活著。

在那個荒唐的年代,「黑五類」中最荒唐的品種,莫過於「壞分子」。這是一個模糊不清的概念,任何不為體制或世俗所容,而又無法扣上地、富、反、右「帽子」的人,都可以被劃為「壞分子」,是一種「百搭」身分。而張潔鳳從未被戴上過任何「帽子」,只因過得比別人幸福了一丁點兒,就招來殺身之禍。

終於有一天,我在胡同裡見到心酸一幕:那位頭髮花白的工程師從雲南趕來,牽著女孩的手,各人手裡拎著一個小包袱,蹣跚著沿胡同向大街走去,準備離開這塊傷心之地。遠遠跟在後面監視的,是街道上的幾位「小腳偵緝隊」。

女孩望見我,令人心碎地叫了一聲「小東哥哥」,我心中百感交集,望瞭望虎視眈眈的街道幹部,欲言又至,保持著距離慢慢前行。

這是我走得最長的一段路。拐出胡同時,趁「小腳偵緝隊」看不見的空擋,我迅速上前,將所知張潔鳳慘死真相,對女孩的父親敘述了一遍。此時街道幹部又跟了上來,警惕地注視著,我無言地目送父女倆上了無軌電車。

章立凡說:「我不知道,那些置人死地的民警、街道幹部和紅衛兵們,今生能否擺脫良心的折磨?我無法想像,一名眼看著母親被活活打死的六歲女孩,心靈上創傷能否癒合?我很想知道,張潔鳳彌留之際,想對至親至愛的女兒和丈夫說些什麼?

所有這一切,都是以一場『大革命』的名義進行的。在那場「光焰無際」思想照耀下的『大革命』,省卻了無數繁文縟節,直接張開血盆大口,不但當場吞噬活人,更吞下一代人心。

我不斷懺悔曾經對師長的傷害,我不再記恨任何無知者的傷害。人們可以相互原諒以往,但歷史從未寬恕過任何罪惡......」

文章有刪減

(責任編輯:明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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