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小困局透视中国社会的大困局

诸位网友们,遇到过你的孩子入托难的问题吗?我想除非你幸运的成为中国党政机关的一员,也许没有孩子入托上的困扰,或者你干脆就把孩子留在农村。否则,任何一个居住在中国二线或一线的城市的朋友们都会面临孩子三岁以后入托难的问题。改革开放了三十几年,我们有了电视、电话、手机和可以联系全世界的网路,有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有了席梦思,甚至有了不菲的存款,为什么却在只有一个孩子的现实状态下,出现孩子入托难的问题呢?为此,我专门进行了一番调查研究,结果发现,孩子入托难不但十分普遍,而且入托难的深层问题还相当的令人纠结,甚至可以准确的说,大城市的幼稚园都面临着一个体制性困局,社会公平从幼稚园开始就已经严重的失衡,折射的其实是一个国家的大困局。

今日的西安已经是一个有着近千万人口的超大型城市,尽管官方统计西安的常住人口大约只有五百到六百万人。在西安南郊一个紧邻城市中心地带的大区长安区,就有上百万人口,仅仅一个韦曲街道,就有几十万人在居住着。十五年前的韦曲或充其量只有区区十万众,但是经过快速的城市化扩张,韦曲已经事实上和西安连接在一起,发达的交通已经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人在韦曲安家,据统计,长安区共有108所幼稚园,其中公办的只有28所。长安区的核心区域韦曲的公办幼稚园只有3所。其余的三十多所都是私立的幼稚园。长安区的幼儿入托唯有韦曲面临较大的困难,因为人口膨胀的太快,幼稚园发展的太慢,尤其是公办幼稚园,几乎没有增加。

公立幼稚园和私立幼稚园在管理和教学上并没有多少区别,但在收费上却相差十万八千里。以长安区第一幼稚园为例。这家老牌的公办幼稚园,其收费标准据说是严格执行省市教育局颁发的档,一个入托的孩子按月收取入托费只有100元,基本是象征性收取的。月伙食费270多元,也是基本保本经营的。第一幼稚园有教工近70人,这些人的工资主要依靠财政承担,收取的入托费寥寥无几,只能用于日常的幼教活动。孩子能入托到第一幼稚园,当然就会立即享受到“社会主义优越性”了,基本上没有经济负担。

但是,与几乎所有的公办幼稚园一样,在长安区要入托到第一幼稚园,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像孩子上小学,能上长安区第一第二小学,是一件拷问家长身份地位和能力的试金石。普通人,和这所幼稚园没有任何瓜葛的人,或者和长安区党政机关的官员没有一点瓜葛的人,是绝对进入不到第一幼稚园或者第二、第三幼稚园的。因为这儿的收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相反在韦曲的私立幼稚园,伙食费的收取和公办的幼稚园相差无几,入托费却是一个月1200元到1600元不等。于是每到八月初,长安区就会上演一场孩子入托的拼爹戏,看就看谁的面子大。

那么有人要问,长安区核心地带这三家公办幼稚园有没有招生的规矩呢?对此我没有见到官方的正式的档,只是从他们的一贯的做法上了解到,这几家公办的幼稚园的招生主要有三个管道:其一是优先照顾本园老师及其关系,大致每一位元老师都会有一次入托的名额,不论你有无孩子。有时候因为入托的人太多,这项不成文的规则也会取消;其二是要凭条子入托,只要是长安区四大班子和教育局各个处室的任何一位元领导,都会给足面子,当然还有长安区有些权力的部门的首长,他们的面子也不会小,一般没有人敢于驳回;其三是临近的社区、派出所的领导或者村长什么的,还有就是幼稚园非用不可的一些资源,如供电局、自来水公司等相关单位,能“照顾”的也只有这些单位的领导或者直接的经办人员。多少年都是这样一路走来,广大的老百姓也就习以为常了。据说,因为这几家公办的幼稚园每一年还可获得财政补贴数百万元,这些钱主要用于幼稚园的基础设施,当然幼稚园是没有支配权的,支配权在长安区教育局,明摆着里头有油水呀,哪一任局长都不曾下放过这个权力。

公办幼稚园教工的工资也好,补贴的经费也好,都是纳税人的钱,经过税务局征收,然后再到财政局,由地方领导人进行二次分配。

看清了吧?你是一个纳税人,你却不能享受到基本的生存过程中的幼童入托的公共资源的红利,更没有任何的发言权。你只能掏高价把你的孩子入托到私立的幼稚园了。

公办的幼稚园不足以收纳所有的幼儿,这是不争的事实。问题是:我们的教育机关,有谁能站在一个公平的立场上,把有限的资源公平的利用?比如像抓阄,让纳税人凭运气争取公平?或者干脆就彻底放开,让幼稚园直接进入到市场经济的汪洋大海,财政补贴直接补到每一位孩子的身上。也许这样的补贴并不比当今的补贴多多少,但是却落实了相对公平的社会原则,至少让民众能看到中国社会公平的希望。

单靠政府投资建设幼稚园,估计不是一个现实的主意。再说,几近盲目的人口迁徙,让任何人都无法准确的预测和判断市场。事实上,由政府投资建设的幼稚园在长安区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28家公办幼稚园,多一半都是近些年由政府投资的,只可惜建设在边远乡镇的幼稚园往往是房子、教工多,孩子少;核心区域却面临土地缺少的困境,无法多建幼稚园(当然领导人也没有这个心思,把有限的土地给了幼稚园,有什么好处呢?)。于是就出现公办挤破头的现象。问题是:有权力决策者,走到哪里都不会存在自己或者自己的亲舅亲姨的孩子入托难的问题,只是一张条子的事情。

比长安区入托难更令人纠结的事情其实还多着呢。往往越是核心区域,权力越是倡狂。比如西安市中心区域的桃园南路,有省政府在此建设了一个家属院,并附属建设了一家丰园幼稚园。建设的资金绝对都是纳税人的钱,没有任何一个官员自掏腰包。可是,这家幼稚园的入托却采取内外有别的政策,凡是居住在省政府丰园家属院而且父母在省政府机关工作者,入托费只有100到200元,凡是外来户,入托费则要收取1500元。加上伙食费,一个月一个孩子就要缴纳1860元钱了。尽管如此,你的孩子要入托到丰园幼稚园,还要找关系托熟人。省政府丰园社区因为居住着没有这么多的孩子,于是这家丰园幼稚园的生源其实主要就靠“外来户”支撑了。

一个幼稚园尚且都实行一国两制,我们的公平能在那里体现给千千万万的纳税人呢?其实,仔细认真的盘点盘点,我们这个社会又有多少事情是公平的?(有删节)

文章来源: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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